Sam Altman(萨姆·阿尔特曼)。

　　“硅谷的所有人都想要‘拯救世界’，阿尔特曼也一样。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对于‘拯救世界’这件事是有一个详细的计划的。”

　　这是2016年时，美国杂志《纽约客》采访阿尔特曼时写下的一段文字。

　　山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这位37岁的硅谷风云人物，如今最为世界所知的一个身份，是ChatGPT源公司OpenAI的CEO。

　　过去几个月里，OpenAI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颠覆性的浪潮。ChatGPT的爆火让人工智能大模型的开发成为了科技公司与创业者们争相下场的新赛道，人工智能安全、法律与伦理的问题也重新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带领团队做出GPT的会是怎样的人？野心家、计划型人格、性少数者，这些都可以成为他的标签，但都不足以概括他的全部。

YC时期：硬核科技拯救世界

　　在OpenAI扬名之前，山姆·阿尔特曼已经是硅谷知名的创业者。

　　曾经，他作为科创公司孵化器Y Combinator(下简称YC)的总裁为人所熟知。YC创办于2005年，是美国最大的创业孵化器之一，曾扶持出一大批头部App，包括预订酒店民宿常用的Airbnb，社交与新闻应用Reddit，金融/在线支付服务公司Stripe，设计师常用的图片appPinterest等知名应用公司。

Y Combinator 是美国著名科技企业孵化器。

　　阿尔特曼1985年4月出生于美国中西部的红州密苏里。小时候他就是个天才儿童，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能自己总结出电话区号的编码规律，8岁学会编程，并且能熟练拆解当时的最新款计算机，发布于1984年的苹果初代机Macintosh。

　　但阿尔特曼的成长过程称不上安稳。16岁的时候，他向母亲承认“出柜”了。做皮肤科医生的母亲对于儿子的坦诚非常震惊——当时是2001年，美国的LGBTQ权利远未像如今这样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后来他在采访中也称，“2000年代在保守的中西部州成为一个性少数孩子，这种成长经历可算不上精彩。”

　　即便如此，他在读预科时依然在学校公开了自己的性向。当时，当地的保守宗教团体叫停了学校里的性别多元游行，于是阿尔特曼站出来反对，并且希望学校能够支持学生的多元身份。学校的老师对媒体说，“他当时的做法改变了学校。”这或许是山姆第一次“改变世界”的努力。

　　阿尔特曼随后考上了斯坦福大学的计算机科学专业。但就读两年后，2005年，他选择了辍学，出来创业。他的第一个项目是一个名叫Loopt的App，目标是让用户到任意地方都可以通过这个应用快速获取周边的信息，并能够和附近的人问答、聊天、交友。

　　Loopt也成为了首批获得YC资助的八家公司之一。不过Loopt并算不上非常成功——公司最终的结局是在2012年被出售，山姆也和另一位创始人、自己交往了九年的男友尼克·希沃(Nick Sivo)分道扬镳。但在这种情绪化的关头，山姆还是尽显事业强人风采。在出售公司之后，他做了一个风投基金Hydrazine Capital，并将出售与风投所得的75%投资给了YC。

　　2014年，阿尔特曼受YC的创始人邀请接管公司，坐上总裁席位。他在任期间极大地拓展了这家孵化器的投资范围，尤其将投资方向转向了硬核科创公司。

　　那时，他就已经将自己的目标定为“创造一个财富价值以兆为单位的企业，来推动世界的发展”。在他看来，只有重大的科技创新才能够实现这个目标。

　　“某种意义上来说，困难的事反而比简单的事实现起来要简单。因为人们对于困难和挑战才会有兴趣，他们会想帮忙、资助。至于开发新的手机应用，这种想法恐怕只会获得一个白眼。而你要说开一家造火箭的公司的话，每个人都会对上太空有兴趣的。”阿尔特曼在采访中说。

阿尔特曼分享创业经验。

　　阿尔特曼是个极其有规划的人，对事业、对自己，他都有既定的规划。2014至2019年，阿尔特曼几乎一手把整个公司的体量和资助范围扩大了10倍。目前，YC每年展开两次投资评估，最终被选择的初创公司会拿到50万美元的资金。

　　直到现在，阿尔特曼都会制定年度目标，并且每隔几周都会检查计划的完成度。他也有一套详细的健身计划，并且一直坚持下来。每周他会单车骑行10英里，再加上50个一组的引体向上。他还是一个喜欢研究世界末日生存攻略的人——核武器、传染病大流行以及未来可能攻击人类的人工智能，都有可能是威胁世界的主题，而一把枪、抗生素、水、消毒水和防毒面具则是阿尔特曼眼里的必要物资。

　　阿尔特曼的母亲曾经告诉媒体，儿子有时候他也会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焦虑，比如出现头疼等常见症状，他就能谷歌出一堆绝症的搜索结果来。

　　或许对于这样的焦虑型人格的阿尔特曼来说，缓解焦虑的方式就是想办法用突破性的科技手段，给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与变革的更多答案。

OpenAI时期：

寻找公益与商业的平衡

　　在一次私人晚宴上，包括阿尔特曼、埃隆·马斯克和几位AI科学家在内的参与者决定成立一家开源的、非营利性的AI实验室，以和当时刚刚收购DeepMind、意图在AI领域占得先机的谷歌对抗。这家成立于2015年的实验室就是OpenAI。

　　从成立到现在，OpenAI实际上经历了比较大的变化。

　　在官网上，OpenAI把自己的目标描述为“普及通用人工智能(AGI)，使其惠及全人类”。更详细地来说，在OpenAI的愿景里，人工智能能够编程、翻译、整理输出文案，并用快速的计算直接解决工作场景中的一些统计问题，从而大幅提升工作效率，甚至改变人类工作、生活、交流的场景。

　　人工智能已经在很多场景中开始挑战人类。比如曾经的围棋王者AlphaGo，以及现在引发“职位可能被AI替代”危机的AI绘画等产品。OpenAI成立的初衷，是希望能够在将来打破商业人工智能可能出现的垄断，且用完全开源共享的方式，开放一个所有人可及的、安全友善的AI模型。

　　但研究AI需要大量的、持续的资金。单单购买有足够算力的英伟达芯片、日夜运转算力程序的“AI训练基本套餐”，就能很快烧掉大笔投资。

　　想要有足够的资金，OpenAI就不得不考虑营利和改制的问题。2018年，因为手下的另一家公司特斯拉也在投入大量资金研究人工智能产品，马斯克退出了OpenAI的管理层。此后由阿尔特曼任CEO的OpenAI成立了更接近普通企业的OpenAI LP。

　　“未来的几年里，我们需要在大规模的云计算、搭建超级AI计算机和吸引人才方面花费数十亿美元，因此我们想要在保持原目标的同时，提高筹资的能力。”官网写道，“我们的解决方案就是创办一家‘有利润上限’的公司。即在一定盈利范围内，投资者和员工可以收到自己赚的钱，但如果我们的盈利超出了那个上限，溢出的部分都将归OpenAI的非营利实体所有。”

　　也是因为经营模式的改变，作为创始人的马斯克表示过对于OpenAI从非营利性组织变成公司感到不满。但无论如何，OpenAI在阿尔特曼的领导下取得了惊人的成绩。而对于创业初心中“非营利性”的部分，阿尔特曼也一直努力有所作为。

　　还在YC的时候，阿尔特曼创立过一支专门做研究的“YC Research”。这个研究团队有一个设想：如果给所有美国人提供一份每个月1000美元的基本收入，那么在未来人工智能快速发展、劳动力成本被大大压低时，机器人代替人类就业的威胁性或许也能被消解——到那时，清洁能源的存在可能会让电力、交通等生活成本极低，一份数额不大的基本收入或许就是关键资金。

　　“财富的大幅膨胀和就业岗位的快速流失都会出现。”关于未来难题的设想，“基本收入”研究是阿尔特曼给出的一种解决思路。

　　2020年，随着阿尔特曼退出YC，这支研究小组也转移到了OpenAI旗下，改名为“OpenResearch”。另外，OpenAI也持续联合大学和相关机构，开展人工智能有关的研究。比如关于公众热议的人工智能安全问题，今年1月，他们便与乔治敦和斯坦福两所大学一起做了一份“AI大模型被滥用于虚假信息传播”的研究，并给出了一个初步的解决框架。

　　2020年，阿尔特曼参与创建了“世界货币(Worldcoin)”平台，希望建设一个全球统一且公平的数字身份和数字货币体系。这个系统包含三部分，通过虹膜扫描建立的数字身份“WorldID”、货币“Worldcoin”和支付钱包“WorldAPP”。组织下分Worldcoin基金和Tool for Humanity技术公司，与OpenAI目前的架构类似。

　　可见，通过公司盈利支持研究，研究反哺商业，非营利性机构与商业机构并行的模式，似乎是阿尔特曼找到的承载“拯救世界计划”的一个较为平衡的模式。

新的赛道：应对气候危机

　　除了人工智能，阿尔特曼入股的另一家公司也在逐渐成为焦点：核能发电公司Helion。

　　这家位于华盛顿州的公司成立于2013年，研究的是通过稳定安全的核聚变反应，使用海水中即可提炼的氘和氚，生产低成本的清洁电能(多发事故的核电厂，采用的则是不稳定性极强的核裂变)。它同样也有YC的血缘，在2014年成功申请到了YC的资助；此外，美国能源部、国防部、NASA等政府机构也为他们提供了百万美元量级的资金。

　　2021年，Helion宣布其第六代发电机“特伦塔(Trenta)”通过了1亿度高温的测试，已经可以实现小规模的核聚变发电了。

Helion公司工程师调试设备。

　　实际上，对于清洁能源，尤其是核能发电的投资，在硅谷已经不是新鲜事了。今年3月，比尔·盖茨创建的环保与能源领域投资基金“突破性能源基金(Breakthrough Energy)”领投了另一家核聚变能源公司Type One Energy。这家公司本轮共筹集2900万美元资金，主要开发核聚变发电装置——仿星器。突破性能源基金此前还投资过更环保的空调技术公司、碳捕捉技术公司和甲醇燃料电池公司。另外，杰夫·贝索斯也在今年向核聚变电能公司做了投资。

　　阿尔特曼对于清洁能源的青睐，也能够在他先前涉足的领域里找到很多线索。AI的训练和运转需要大量的能源消耗，且目前的成本也十分高昂，每日电费预估达到5万美元左右。在阿尔特曼对于未来的设想中，“清洁能源推广以令生活成本下降”也是重要的一环。廉价且清洁的能源已经成为刚需，核聚变发电的蓝海，有可能将成为解决科技研究成本和能耗问题的关键。

　　2021年，阿尔特曼向Helion投资了3.75亿美元，这也是他迄今为止数额最大的一笔投资。

　　去年，阿尔特曼在自己的博客上先后发布了两篇有关Helion的文章。他提到，“Helion 已经有了到 2024 年实现清洁发电的明确路径。未来目标是以每千瓦时 1 美分的价格持续提供电力，以及在十年内制造足够多的发电厂，来满足地球所需的供电。(！)”他特别在这句话末打了一个叹号，以表达自己的激动。

　　“这或许是我们解决气候危机的一条道路。” 阿尔特曼写道，“而且如果我们拥有比以往便宜得多的能源，我们就能做到现在难以想象的事情。丰富、清洁且廉价的能源将提升所有人的生活质量。”

　　作者：龚怡洁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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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编辑：邱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