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抨击的“土猪拱白菜”，被扭曲的成才观

别让奋斗变成了一种报复。

本刊评论员/郜晓文

高考前夕，一段来自衡水中学高三学生张锡峰的“励志演讲”火了。视频中，他讲述了在绝地奋战高考的雄心壮志，城乡差别之大难以容忍，立志通过高考逆天改命。演讲台上，张同学情绪激动，好像有股无处发泄的力量，在与某种无形的东西对抗。

不过，最受争议的是演讲中的“金句”：“我就是一只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

许多人被张锡峰的励志精神打动，作为一名来自落后农村的考生，立志通过高考改变命运无可厚非。也有人从演讲中发现了粗鄙，认为那句“土猪拱白菜”不妥，是在物化、贬低女性，语言偏激，价值观有问题。还有评论取折中主义，请读者多一些包容，别让庸俗脑补偏焦了农村学子困境。

高考在中国的意义，特别是对于农村孩子来说，不光是简单的受教育权的问题，更具有社会公平、阶层流动的意义。这不是一个新鲜话题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中国自古就赞赏寒门子弟奋斗逆袭的故事，作为励志的典型传颂不绝。在城乡分割和阶层分化的社会里，人们渴望平等地获得个人更好的生存环境和发展权利，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因此，科举考试能在中国盛行千年而不衰，今天的高考制度尽管被口诛笔伐，但仍难以找到更好的制度取而代之。

但是，这样的励志教育也很容易走偏，刻意强化阶层差别，极易让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内心滋生自卑感，心理失衡产生怨恨和偏激，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扭曲，奋斗变成了一种报复。这样的逆袭即使成功了，也会给个人和社会带来隐患。

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草根出身的“凤凰男”祁同伟也是通过个人奋斗实现逆袭，他说“我要的是这个世界在我面前低头。”一旦掌握了权力，就会将内心所受的委屈和怨恨发泄出来，贪污腐化，滥用权力，人格扭曲，打击报复，给家庭和社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危害。这样的例子现实中不少见，很多违纪落马的高官曾经也是草根逆袭的励志明星。

张锡峰的演讲中，有几个关键词值得注意。一个是“穷人家的孩子”，这可能是促使他不断努力的动力；一个是“普通的人”，这是他要极力避免成为的对象；还有一个是“改命”。连起来看，即穷人家孩子拼命奋斗的目标，就是不能变成普通人。或者说，穷人家孩子要改命，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人”。

这样的成才观和价值观让人质疑。奋斗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为了碾压别人，获得心理上的优越感。教育的根本是立德树人，在三观的教育引导上，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对错误偏袒和纵容，否则本末倒置，悔之晚矣。

今年的全国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医药卫生界、教育界政协委员时表示，“教育，无论是学校教育还是家庭教育，都不能过于注重分数。分数是一时之得，要从一生的成长目标来看。如果最后没有形成健康成熟的人格，那是不合格的。”在教育界引起热议和反响。

从演讲来看，张锡峰无疑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针对他演讲中的“土猪拱白菜”，很多人认为是瑕不掩瑜，或引喻失义。但不要忘了，“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言行上的瑕疵、认知上的错误得不到及时纠正，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本性的一部分，他日将成为成功的绊脚石。

还是那句老理，任何时候健康的人格远远比成功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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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万小军